百年前来中国的哈尔滨犹太人都去哪儿了？

百年前来中国的哈尔滨犹太人都去哪儿了？

我们当中有些人出生在哈尔滨，有些人在那里度过了一段时光。现在，我们虽然分散到世界各地，但在我们的心中，依然时时涌动着对哈尔滨的回忆，因为每一个人都把哈尔滨看作自己的故乡。

—— 一位哈尔滨犹太人

[2004年，以色列副总理爱胡德·奥尔默特祭扫安息在赫尔宾皇山犹太公墓亲人的墓]

19世纪末，大批犹太人迁居哈尔滨，使得哈尔滨一度成为远东地区最大的犹太人聚集中心。他们在哈尔滨形成了完整的社会体系，学术界称他们为“哈尔滨犹太人”。黑龙江省档案馆现在还存有大约1400卷有关犹太人的个人档案或宗教公会档案。这些档案记载着犹太人在哈尔滨的生活历史，但是还不曾有学者系统地研究过这些档案。

19世纪来中国寻找避难所

19世纪中叶，全世界的犹太人约有475万，72%居住在东欧，其中半数以上集中在俄国。犹太人在俄国长期没有获得平等的地位和权利，他们的居住地区和活动范围受到严格限制，就业、服役、人学等遇到无情歧视，经常被欺侮和驱逐，多次受到反犹浪潮的迫害和屠戮。

在1917年前后俄国爆发的战乱以及排犹风潮中，俄国530个地区先后发生过1000多起屠犹事件，有60000犹太人丧生。

1898年，俄国开始在中国修建经哈尔滨到绥芬河的铁路，雇用了大量犹太劳工。

随后日俄战争(1904年-1905年)爆发，又有数以万计的俄国犹太士兵被派往中国东北。

如果说最初大批犹太人是不得已才来到哈尔滨的，那么他们能在这里久居下去则是由于哈尔滨这座城市没有排犹倾向，而且这里的日常消费也相对较低，虽然他们原本没有想过要久居中国，而是更想去澳大利亚、加拿大、美国或者法国等。

萨·伊·别尔采里是第一位迁居哈尔滨的俄籍犹太人，他曾在哈尔滨开了一个小店铺，目前没有关于他的更详细的信息。从1899年萨·伊·别尔采里迁居哈尔滨，到1985年最后一位孤寡的犹太老人阿哥列在哈尔滨辞世，犹太人在哈尔滨走过了近一个世纪的漫长历程。1920年哈尔滨犹太人最多时达20000人，90%是俄籍犹太人。

现任以色列副总理爱胡德·奥尔默特就是哈尔滨犹太人的后裔。2014年6月，他还祭扫了安息在哈尔滨皇山犹太公墓的祖父和亲人的墓。

哈尔滨犹太人历史年表

1898年 中东铁路开工建筑。

1899年 萨·伊·别尔采里是第一个来哈尔滨的犹太人。

1902年 32位哈尔滨犹太人集体签订《侨居哈尔滨犹太人协议》。该协议是哈尔滨犹太人社区形成的第一份正式文件。

1904年 日俄战争爆发，数以万计的俄国犹太士兵被派往中国东北。哈尔滨犹太人社团全力救助伤残犹太士兵。

1906年 哈尔滨犹太人达到3000人。

1920年 哈尔滨犹太人达到20000人。

1929年 哈尔滨成立了犹太人锡安主义修正派青年组织“贝塔”。

1931年 哈尔滨“贝塔”组织第一批成员获准移居巴勒斯坦。

1938年 美国犹太教改革派和犹太锡安主义组织领袖复信给哈尔滨犹太人，“全力以赴地反对”犹太人支持日本。

1958年 哈尔滨犹太人降至294人。

1985年 哈尔滨最后一位犹太人阿哥列在哈尔滨辞世。

以色列副总理家族的哈尔滨情缘

爱胡德·奥尔默特的父母也是为了逃避大规模的屠犹事件于1917年前后来到哈尔滨。他们在哈尔滨生活了大约15年。

奥尔默特说：“我的家族和哈尔滨有着很深的情缘。我的父母在这里成长并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父亲经常向我们讲到他在哈尔滨的日子。他还总是引以自豪地说起他曾经在一所学校为他的中国学生讲中文的经历。”

以色列副总理爱胡德·奥尔默特的祖父1941年5月14 日逝世于哈尔滨，葬于哈尔滨犹太人公墓。

和流浪在外的大多数犹太人一样，奥尔默特的父母积极参与了犹太锡安主义运动，也就是犹太复国运动。1929年，哈尔滨成立了犹太人锡安主义修正派青年组织“贝塔”。爱胡德·奥尔默特的父亲就是“贝塔”哈尔滨总部的成员之一。

他认为，“如果你是锡安主义者，就应投身巴勒斯坦；到了巴勒斯坦，首要的是开垦土地；想要开垦土地，必须有农业知识”。基于这样的想法，他后来去了荷兰农学院学习，亦工亦学，积累了丰富的农业生产经验。回到巴勒斯坦后，他成了锡安主义领导人和农业技术专家。

[1929年5月，犹太锡安主义修正派青年组织“贝塔”哈尔滨总部成立，图中右一为爱胡德·奥尔默特的父亲。]

爱胡德·奥尔默特的父母在哈尔滨的这段时间，大批犹太人移居哈尔滨，最多时哈尔滨犹太人达到20000人。后来，随着抗日战争以及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哈尔滨犹太人受到侵华日军的压制、排挤，犹太人社区也逐渐衰退。

1947年底，很多犹太人离开了哈尔滨，大多数返回了俄国(当时的苏联)，还有的去了美国、澳大利亚和以色列等国。

据犹太人伊斯雷尔·爱泼斯坦说，二战以后，返回俄国(苏联)的哈尔滨犹太人本想在原来的家园上安居乐业，却又一次遭到了打击。他们被视为“嫌疑群体”受到人身迫害。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满怀新希望返回家园的犹太人身上。在二战以后那个时期，苏联的另一些民族也因“与敌人合作”等理由而被卷入大清查中，吃了不少苦头。

[中央大街及其辅街过去是犹太人从事经济，文化活动的主要街区。图为哈尔滨犹太国民银行旧址，坐落在中国大街和市场街(现中央大街和西十一道街)的交角处，1923年开办。]

“但是，犹太人在哈尔滨从未受到反犹歧视。直到今天，无论这些犹太人后来移居到了地球上的哪个角落，他们很多人仍然自称为哈尔滨人。”伊斯雷尔·爱泼斯坦说。

历史留痕

犹太人虽然在哈尔滨只生活了几十年，但是他们在这座城市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今天，哈尔滨仍然保留着许多犹太人当年活动的遗迹。比如：道里区的通江街当年是哈尔滨犹太人进行宗教、政治和社会活动的中心。那里的犹太新会堂、老会堂、犹太中学、犹太养老院和免费食堂等建筑如今尚存，并得到了政府的大力修缮和保护。

[哈尔滨现遗存的两座犹太教堂]

犹太人在哈尔滨期间，在经济、文化领域都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孟德斯鸠曾经说过：“有钱的地方就有犹太人。”哈尔滨犹太人凭借商业智慧，成为哈尔滨早期金融业、工商业的奠基人和哈尔滨走向世界市场的开拓者。在文化领域，哈尔滨犹太人的贡献同样功不可没。

[“西部歌王”王洛宾]

20世纪20年代中期。哈尔滨犹太人中从事教育、律师、记者、医务、工程技术、文化艺术等智能型工作的占其在业人口的三分之一。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哈尔滨犹太人还为新中国培养了一大批音乐人才，“西部歌王”王洛宾上个世纪20年代曾在哈尔滨师从犹太音乐家学习音乐理论和七弦琴演奏。著名的音乐指挥家尹升山、秋里、滕矢初，小提琴演奏家杨牧云，靳延平，作曲家傅庚辰，汪云才，钢琴教育家郑曙星等很多人都曾经师从哈尔滨犹太人。

天涯游子梦 明月故乡情

如今，哈尔滨犹太人及其后裔遍布世界各地。一些年已古稀的老人把能再回哈尔滨看一看作为最大的愿望，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把能继续为哈尔滨的发展做出贡献视为一种神圣的职责。

以色列的高佳丽女士出生于哈尔滨，1952年在她25岁时前往以色列。今年她带着外孙回到了哈尔滨，接受采访时，她用流利的汉语说：“我很爱中国，更爱哈尔滨。哈尔滨的变化很大，越来越美丽了。我这次来是带着外孙来的，就是想让后代来认识中国，认识哈尔滨。”

在世界的很多城市都有原居中国犹太人协会，其中不仅有以色列的城市，还有美国的纽约、旧金山和洛杉矶，澳大利亚的悉尼和墨尔本，俄罗斯的莫斯科等。他们经常组织聚会、出版刊物，撰写回忆录。（中国科技纵横，哈尔滨犹太人，文/李述笑）